拋物線

 還有三天，年就要到了，村裡的孩子都很高興，但是家住村尾的王招弟不喜歡過年。

她坐在廚房裡，靜靜的聽著後院的豬叫。家裡是前年才開始養豬的，不過那幾頭豬仔因為沒什麼東西好吃，遂生的一復瘦長模樣，看著都難過得緊─即使如此，招弟的媽還是盤算要趁著過年賣掉其中一兩頭，好買些糯米來做年糕。

豬叫的越發大聲了，招弟嘆了口氣站起身來，想找點東西餵豬。一個身影忽而從後門閃進了廚房，是招弟的爸。他是個健壯的男人，招弟對他的印象就是濃濃的酒味和頸間那條粗粗的金鍊子。

「唔...是妳阿…妳媽呢？」他瞇著眼睛，一張臉因為紅通通的像個關公。

「…」招弟仰著張臉望著她爸，並不說話。

「幹！那是什麼臉？根本是個啞吧….連查某間都不會要啦….」男人兇惡起來，對著她破口大罵。

「不要這樣….」一個女聲幽幽的響起，招弟的媽慘白著臉站在廚房門口。她剛從市場回來，手裡的竹籃還裝著幾個沒賣完的碗糕。

「怎樣？都是事實啦！錢給我！」

「這是要買糯米用的…要過年了…」她囁嚅的說，卻被男人一巴掌揮了過去。然後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話，男人又抓起她的頭髮扯著，隨後打掉女人的竹籃將她一把推到了地上。

一個碗糕掉了出來滾到招弟的腳邊。女孩面無表情的撿了起來轉身往外跑，微微顫抖的雙腳卻洩漏了情緒。

--

除夕的夜晚王招弟本來很早就睡了，卻被她媽叫醒。她甫張開眼便看見媽坐在床邊不發一語地望著她。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媽的眼神，只覺得有點兒陌生。

「來吃湯圓了。」女人的聲音飄飄然的，招弟默然的下了床。

木桌上擺了兩只碗，裡面各盛了三顆白白胖胖的湯圓，招弟有些懷疑的揉揉眼睛。

村頭不知那戶人家放起了鞭炮，招弟咬下第一口湯圓，竟流出了肉汁來。她吐出那口肉，看見一個金色的好像鎖頭的東西。

「有骨頭呢。」招弟輕輕的開了口，和她媽相視而笑。

這真是個最棒的年了。